十杰pa噢！

很久很久以前，隔壁村儿里有个勇者叫绿谷，跟他妈妈一起住两层楼复式小蘑菇房。每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六点准时出门种地，十二点回家吃午饭，下午三点去翻土。村里人都夸绿谷勤快，是个好农民。绿谷心比天高，听不得别人叫他农民，觉得这是一种冒犯，很不高兴。然后勇者就会挥舞他的锄头很正经的反驳说我是个勇者！以后要去打龙的！
村里人听完笑笑，说，绿谷哇绿谷，打龙要有一把锋利的宝剑，你日日耕地夜夜织衣。你还记得你五岁说过什么吗？绿谷回说我要当勇者。村里人又问，那你还记得你十岁时说过什么吗？绿谷想起他十岁那年村里闹饥荒，饿死了他隔壁的隔壁家的王二和他们家的狗，他回答说我想吃饱饭。村里人继续问，那你还记得你十五岁时说过什么吗？绿谷看看他手里的锄头，回答说，我想有把好用的锄头。别人听了他这回答点点头很高兴，对绿谷说，你看吧绿谷，你以前想要当勇者，后来想要吃饱饭，再后来想要好的锄头。但勇者需要的不是锄头，你已经是半个农民脑子了。如今你十六岁了，再过几年你就二十了，你就要当了快六分之一辈子的农民了，现在你要再就业当勇者，怕是难哦。
绿谷以前从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如今听人挑明真相，泪腺发达眼泪啪嗒啪嗒就往地上掉。村里人见此情况，赶紧补刀，说绿谷，不要白日做梦了，你没有当勇者的天赋和资本，不是那个幸运儿，好好做农民吧，况且世界上并没有龙，恐龙都死在三百八十万年前了。

在那样一个年代里，为理想奋斗本身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在年轻的时候更是如此。总是这样，你总是得不到你想要的。要是工农阶级的有人要去拉小提琴，他就是工农阶级的叛徒；要是普通人要去当英雄，他就是普通人中的叛徒；要是农民要去当勇者，他就是农民中的叛徒。有人说，这种叛逆不会被扁，只会被人嘲笑。被扁的理想是值得坚持的，被嘲笑的理想就很难说了。

勇者那个时候还是少年，十六岁的少年能懂得什么？
后来勇者大喊着我就是要打龙，哭着跑回家了。

绿谷妈妈在家做针线活儿，绿谷哭声太大，妈妈在三条街之外就已经听到，等绿谷冲回家一头就撞进妈妈的怀抱。妈妈用粗麻布做的围裙去擦绿谷的眼泪，然后摸摸他的头说对不起啊出久，对不起。勇者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道歉，理解不了这其中真意，只是一个劲儿哭，说，妈妈，你轻点儿，我脸给擦痛了。
晚饭妈妈给做了很久不做的亲子盖饭，啊呜，绿谷吃完最后一口，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绿谷去开门，门外站了一个一米八的肌肉男，身后背一把大剑，开口不好意思的讲，能不能赏口饭吃啊？绿谷抬头看他头上两根冲天鬓角，觉得像兔子很可爱，于是请进门来，端了一盘亲子盖饭上桌，说这是我们家特产，吃了算是一家人。

命运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

肌肉男吃饱喝足，一擦嘴，说，今天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帮你们实现一个愿望吧！
绿谷妈妈听了很害怕，觉得是什么上门吃白饭的神棍，赶忙要探究他的身份。肌肉男听完不在意，砰地一声变成了一个一米六的饿殍，下巴尖到戳穿地球。绿谷妈妈沉默了，问这是什么巫术，有什么卵用。可以吓人啊，饿殍回。说完场面更尴尬了，直到饿殍从裤兜里摸出一枚金币放到桌上，气氛才有回暖的迹象。
饿殍说我曾经是一个勇者，直到身体不行要退休了。这是我从龙穴里顺回来的金币，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你们就收下这枚金币去换购自己需要的东西吧！说完砰地一声又变回一米八的肌肉男，两根鬓角立起来，背上门口放的大剑出门了。
绿谷如在梦中，直到退休勇者要消失在夜色中才惊醒追出门，激动地大喊：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有啊！你出门往南走，翻过三座山，游过五条河，在第四座山的山中央的洞穴里就有一头龙！

绿谷一家得到一枚金币，是在一无所有之时得到的一点点希望。我可以去当勇者了！我再也不用耕地了！绿谷开心的想。第二天，绿谷妈妈带着绿谷去村口的铁匠切岛师傅那里打了自己的第一把宝剑，回头到八百万家的鞋店买了一双舒适的运动鞋。晚上妈妈又做了亲子盖饭，吃的时候绿谷问妈妈，家里没盐了吗？这饭吃起来没什么味儿啊。妈妈转过身去厨房里找盐，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之中。绿谷虽耕地，但心不跟手一般糙。这下也不吃饭了，放下筷子。
“妈妈”，他说，“我很幸福，我要去做让自己开心的事了。我难得有这一天。”
妈妈拿了盐加到绿谷的碗里拌匀，说吃了饭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好上路。走的时候不用叫我，把门带上就行。
嗯。绿谷说。低头把盖饭吃了个精光。

太阳刚冒出个头，绿谷就出门了，带上新的宝剑穿上新的鞋子，背着柴米油盐酱醋茶。好朋友丽日和饭田知道消息悄悄来送他，三个人在村门口抱作一团，丽日说真好啊真好，你要成为勇者了出久，我真为你感到高兴啊！绿谷说谢谢你，你有一天也可以变得很有钱的！
然后绿谷上路了，路上风和日丽，十分自由，没有田埂，也没有要耕的地。绿谷想，啊，这就是勇者的生活啊！太好了，我要永远当勇者！绿谷一路上下河摸鱼，爬树抓鸟，他无拘无束，过得像童年时代一样快乐。直到第四天，雨哗哗的下，把勇者淋成了一个落汤鸡。勇者慌不择路跑进一个洞穴躲雨。
这恐怕就是一种宿命般的相遇吧，勇者想，悄悄的握紧了腰间的剑。洞穴里一头红色的巨龙趴在一个大石头上呼呼大睡，大尾巴一扫一扫，时不时还打一点呼噜。绿谷在小村子里长大，见得最多的是饭田家赶上山的大奶牛，大奶牛身上脏兮兮的还有畜生的臭味，绿谷很不喜欢。现在，这个神秘的洞穴里，他的世界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的情景，这是一个谜团，是一个新的世界。绿谷拔不出剑，悄悄地走到龙的身边。龙的鳞片发出流光般暗红色的温柔的光，身上有云彩和太阳的味道。
太美了……绿谷摸上巨龙的鳞片想。他第一次被美所袭击，眼眶红了，觉得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世界上其实说不定真的没有龙的，他也并不能成为勇者，这都是梦魇，是精神病患者的世界。
不过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永远记得这一幕的！他想，这是我人生中最伟大的时刻，我终于成为了勇者，我见到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为此我可以去死了。

巨龙的耳朵动了动，脑袋蹭了蹭绿谷。绿谷感受着巨龙跳动的脉搏，侧着头看着这一切，突然不想打龙了。没有人规定勇者必须要打龙，他要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不打龙的勇者。可是勇者不打龙还能做什么呢？绿谷思考着，迷迷糊糊靠着巨龙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算是绿谷人生中的惊险时刻！巨龙变成了一个黄发的男孩子，凶神恶煞看着他。天呐！我并没有学过龙语！绿谷紧张了。他不想拔剑伤害龙，心一横，说：帕米乌拉（魔法书上说龙这么叫）。
对面男孩子眉头一皱，感慨，原来他妈是个智障。
绿谷还未想龙原来能说人话，一口气憋着没提上来，两眼一翻差点气晕过去。绿谷虽人好，但没有好到打架时单方面挨揍让人撒气，同理他人虽好，也不必好到给龙白骂智障，何况他觉得他挺聪明一勇者。于是他清清嗓子看着龙暴露狂般的装束反击道，原来他妈是个山贼。

哇靠！山贼当场愣了，他住在山上十六年，没见过其他人更没和其他人说过话，如今第一次见到，他堂堂一个龙骑士被贬为山贼，怒了，冲上去要打人。绿谷当过十六年农民，什么自然灾害都见过了，有年下暴雨一个落地雷打在他家屋门前，他眼睛都没眨一下，跟龙打一场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毕竟他可是勇者啊！绿谷丢了剑，也冲上去肉搏。
两人都不算专业，一个主修御龙，一个主修耕地，空有一身蛮力，差点动嘴。

“你个龙能不能别咬人哇？很没有素质！”，绿谷嚎。
……
“谁他妈是龙？”，黄发的男孩儿停下了动作。
绿谷听了白眼一翻，心说你这个龙不仅讲话不文明还撒谎，有没有上过龙族小学哇，老师怎么教的啊。
“我进来看见了的！一只红色的巨龙趴在这里睡觉，我一觉醒来只有你在跟前，你不是龙难道我是龙呀？”
“我他妈说你是个智障你就是个智障，你还敢骂我山贼”，黄发男孩儿气的不轻，“那条龙是老子的！现在出去吃饭了！我是龙骑士！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龙骑士，啊？你就跟个农民一样没见过世面！”
绿谷最记恨别人说他是农民，现在被龙骑士不幸言中，不禁悲从中来，想，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被人说是农民，是不是我注定当不了勇者呀？绿谷泪腺发达，眼看又要哭。龙骑士哪里见过这阵仗，他认识的生物一个比一个雄，敢骂个不是都要冲上来和你拼命。一骂就哭的没见过，傻在原地了。
“你他妈哭锤子哦？”
“呜呜呜，我……我是，呜呜呜，勇者……”
“勇者就他妈勇者吧！勇者都是不会哭的，你可赶紧给老子停下来吧。”
绿谷立马不哭了，说：你好，介绍晚了，我是打最西边儿那个村儿出来的勇者，以前是个农民。
龙骑士觉得自己被讹了，又想打人。
但我现在是个勇者，绿谷补充道。
行吧，爱咋咋的，老子不管了。龙骑士抖抖自己的袍子，到角落里拎出一只死兔子坐下烤肉等自己的龙回来。绿谷第一次见到龙骑士，觉得很帅想和他交朋友，眼巴巴凑过去贴着龙骑士坐下。龙骑士见不惯这种人，往旁边挪了一寸。绿谷一见，悄咪咪又挪过去贴住了。
狗日的你到底想干嘛啊？龙骑士边烤兔兔边问。绿谷说我想和你交个朋友。龙骑士没交过朋友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但不想表现出来毕竟没一个农民知道得多挺丢脸的，他回我跟你交朋友有什么好处啊？我不和弱者交朋友。绿谷想我在我们村儿高中成绩常年学年第一，不算弱者，很多人都求着抄我答案，于是说：我很强的，跟我交朋友不会吃亏的！你看，我们村儿那么多人，只有我一个人出来当勇者了。我干了快十年的农民，中途转职可以说很不容易了。
龙骑士不理他，把兔肉烤的冒油滋滋儿作响。绿谷咽了口口水继续推销自己：而且你看，我一个勇者本来要打龙，但是看你的龙太漂亮了不忍心下手。勇者不打龙是很大一笔损失！我大概损失了五亩玉米地你知道吗？你现在要赔偿我。
绿谷文科好，一口好口才诡辩能力极强，经常把村上的王麻子忽悠得团团转。龙骑士虽不傻，淋了雨天线短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觉得勇者不打龙确实算自己亏欠了，开口给勇者提了一个建议，说，那你去冒险吧，勇者都是要冒险的。
那我能和你一起冒险吗？绿谷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照旧扭着龙骑士不放。龙骑士这会儿正饿，实在不想分出精力来应付傻子，拿起烤肉就要啃。绿谷看了龙骑士生猛的吃法，觉得龙骑士实在是不会过日子，百米冲刺去对面拿起自己的小包包过来，从里面翻出油盐酱醋辣椒粉、胡椒粉、孜然粉，一头脑全往上搁。龙骑士本欲打人，饥饿驱使下，鬼使神差在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吃了一口。哇，Boom！new world！龙骑士从小没爹没娘，跟龙生活在一起，吃穿住行全走狂野风格，没有享受过妈妈的温暖，自然不知调料的厉害，如今阴差阳错一遇上，死得透透的。绿谷见龙骑士脸色一变，便知有戏，赶忙说：我还能做比这更好吃的。亲子盖饭吃过吗？妈妈的味道！
龙骑士拿过勇者手中的孜然粉再撒了一点，说，行吧，你就跟我吧。龙不好骑，飞的时候你的包抓紧一点。

之后龙回来了，龙骑士带着勇者坐上龙背。勇者问龙骑士，我们要去哪儿啊？龙骑士说，周游世界！龙的翅膀很大，一张开占满森林五分之一，腾空而起的时候能听到锐利的气流声。绿谷紧紧抓住龙骑士的袍子，护住自己的包包。几千英里上空无风无月，星星像钻石一样发出耀眼的光，龙甲熠熠生辉。我们这是在银河吗？绿谷想，悄悄用手环住龙骑士，把脸贴上了他温暖的背脊。
后来绿谷见过了许多此生未见的场景。他和龙骑士在一起逛过了大半个地球，看过永昼的极地，见过流光溢彩的永夜，住过神秘的古庙宫殿。绿谷的余生里和人讲，你根本不知道我见过什么，我看到的一切你们都无法想象，我在银河中漫步，看第一束阳光刺破黑夜，草原的大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巨龙的翅膀。我的一生中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绿谷每到一个地方都非常激动，抓住龙骑士的手猛摇。龙骑士的前半辈子都过得像奇幻RPG故事，对勇者的兴奋不屑一顾，就希望他能别摇自己。龙骑士说不上对勇者是什么感觉，勇者看起来像个智障，但心是好的，龙骑士从没有见过这么天真的人，在大豆国给人骗了两个金币，后来到青椒国丝毫不长记性，同样手法又给骗了两个金币。龙骑士真的非常生气了，觉得勇者是不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败光他的家产。直到勇者第三次上当受骗，两人一言不合干了一架，龙骑士这才发现这是勇者性格问题，是天生的缺陷，一辈子都改不了。龙骑士人看起来凶凶的，心里善良程度不比勇者低，看见勇者亮晶晶的眼睛想，完了，他怕是只有跟着我了，万一放他一个人叫人骗了去这可怎么办啊。
于是勇者一直跟着龙骑士一起周游世界。两人脾气不好经常吵嘴，龙骑士更是觉得勇者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有时候气急了，龙骑士一天不和勇者讲话，自己出去玩儿，但总是把龙留下陪着勇者，怕万一有什么怪物来把勇者吃掉了。但等夜晚降临龙骑士悄咪咪摸黑回来时，勇者就唰的一下把灯打开，端上一碗煮好的辛辣咖喱迎接他。龙骑士每每事后想起都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争气了，想自己下次一定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勇者！但等到下一回，龙骑士一口咖喱下肚，就又和勇者和好如初了。

日子过得吵吵闹闹，龙骑士被勇者喂得一月长胖十斤。他们周游一圈儿回到以前的那座山上，勇者说我要回家看看，调料也没有了，要回家拿。龙骑士躺在龙的背上把勇者一脚踹下去，懒洋洋喊那你给老子快点哦。勇者嗯了一声，一溜烟路上没停的回家了。
村里大变样，以前只有第一大道，现在有了二三四五六大道。不少农民勤恳耕地积极放牧，修起了自己的房子。绿谷急匆匆跑回家看妈妈，妈妈还住两层楼小蘑菇房，拿一把锄头种田。
妈妈看见绿谷很开心，说，出久呀，勇者当得怎么样了呀？想要回家了吗？
绿谷本想说很开心啊！看见妈妈的手绿谷说不出口了。他想，那我撒个谎说不怎么样吧，他脑子里又出现金灿灿的头发和璀璨的龙甲。勇者突然很难过，所以他不说话，只是沉默。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他想。我的人生为什么总是这样呢？少年时代的第一堂课讲我的梦想，绿谷说我梦想有一天成为勇者。他们说绿谷你白日做梦，做人不能太自私，你不能总想着你自己。绿谷问我想做勇者难道是一种罪过吗？是不被允许的事情吗？他们回答说是啊，你这种理想伤害到我们了，你就不能和我们一起种地吗？做普通人不好吗？
绿谷知道，这些人只要能种地，只要能吃上饭就很快乐了。尽管这里还有更大的世界，但这些人只要呆在这里就很快乐了。我们是不同的人。我已经从这里逃出去了，我见过鲜花和白云，见过一望无际的银色海面，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让我回到这里受困？
只有上帝存在，人类的堕落才是有意义的。但上帝不在这里。
妈妈见绿谷不说话，放下锄头拿手去摸摸绿谷的脸颊。就这样吧，绿谷想，开口对妈妈说：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去结束我的勇者时代。


龙骑士在山上和龙一起待了半个月，盼星星盼月亮盼勇者。龙骑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一连十天都过着没有盐的生活，已经要崩溃了。他想，明天是第十一天了，勇者总该回来了吧！结果勇者没有回来。到第十二天了，龙骑士想，今天是第十二天，脚程再慢也该到了吧！结果勇者也没有回来。到第十三天了，龙骑士就不想这件事情了，他想等勇者回来怎么收拾他。
后来勇者回来了，龙骑士正在和龙说话，说自己要去村里找勇者，让它一个龙乖乖的在这儿待着。绿谷脚下一不留心，啪嗒一声踩断一截树枝，龙骑士差点从巨龙脑袋上滑下去。一看是勇者，担忧轻飘飘飞走了，气不打一出来怒上眉梢。他说：勇者，你不讲信用，现在已经是第十五天了。
绿谷心理难过，脑子不太好使，顿了半天才回：我不做勇者了，你别叫我勇者了吧，我真名儿叫绿谷出久。
龙骑士不理解这是哪一出，只当勇者这回犯了错不认还赌气，心里更是火大，一把撂翻勇者，把勇者揍了个鼻青脸肿。绿谷自始至终没有还手。直到龙骑士肚子饿得咕咕叫，绿谷从地上翻起来一把抱住他，说，龙骑士呀，我当了两年勇者，在以前是根本没有想过的事。这美好的路我已经走完了，我见过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看过最耀眼的风景，这都是托了你的福。我满足了，现在我要走自己原本该走的路了。
龙骑士听完不说话，绿谷摸上他刺刺的头发。他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把他看作勇者的人。
我去给你做你一直想吃的亲子盖饭吧，勇者最后说。龙骑士发誓这是勇者做的最难吃的一顿饭，没油没盐也不辣。但他也没说什么，只当是勇者家洪水来袭，所有调料都给一股脑冲没了。他们在龙翼下一起挤着睡了一晚，中途绿谷醒来偷偷把装满调料的小包包拴在巨龙的尾巴上，像是上帝指引，他突然走到小溪边想看看月亮的倒影。但溪边没有月亮，只有一个帅气的龙骑士。龙骑士小声的哭着，肩膀一抽一抽。绿谷的心也抽起来，但他无话可说，悄悄回去睡了。
第二天绿谷醒来，只来得及看见一只巨龙消失在灿烂的朝阳里，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绿谷抱着有云彩和太阳味道的袍子，想起第一次在龙背上拥抱的暖暖的背脊，终于趴在地上呜咽起来。


仿佛是预言，仿佛是魔法故事，别人的话真成了他的宿命。绿谷真的耕了一辈子的地。他随大流修了一座朝南的三层楼小木屋，村里的孩子听说他以前是勇者，都很爱找他玩儿。绿谷每日下午就坐在河边给小屁孩儿们讲勇者时代的故事，讲世界的某一处有个帅得不像话但满嘴脏话的龙骑士，讲龙骑士有五分之一个森林那么大的巨龙，像是系列，结尾绿谷总是要补一句帕米乌拉。
小孩子们好奇心强，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意思是，我还想再和你一起玩儿。
曾经的勇者笑着说，眼里泪光闪闪。